幸亏黎宇风将那个“你”字及时放低了音量,否则要是被他听见,铁定会笑掉他的大牙。
  但是朱小佩的耳力一向很好,即使那个“你”字几乎听不见,但仍教她听见了。
  “像我?”她双眸熠熠生辉,深怕自己听错了。
  “咳,朱公子,别误会……”黎宇风轻咳几声,以掩饰自己的心虚,“我是说像你姊姊。”
  “我姊姊?”咚!她那颗提得半天高的心,霎时跌了个狗吃屎。
  “你认识我姊姊?”
  “呃,我不认识……我只是觉得,她应该就是我想要的妻子典型。”这种说法一点说服力也没有,连他自己都觉得烂透了。
  “你既然不认识我姊姊,又凭什么觉得她是你想要的妻子典型?”她咄咄逼人。
  “凭……”他努力思索着适当的字眼,终于让他找到了两个可以搪塞的字眼,“我凭印象这么认为的。”
  “印象?”朱小佩扯动唇角,讥诮的说道:“你的印象该不会是从那张寻人告示得来的吧?”
  “对!你说的对极了。”他暗暗松了口气。
  “想不到你居然可以对我姊姊的画像一见倾心。”她心头泛起莫名的酸楚。
  他怎么好像闻到一股浓浓的酸味!”你怎么了?为什么你的脸色如此难看?”
  “你眼花了吧?”她僵硬地扯动嘴角给了他一个假笑,“我很开心哪!等找到我姊姊,我还可以当你们的月下老人。”
  “我只是打个比喻,你又何必放在心上。”见她一脸的不高兴,他竟然有想狠狠踹自己一脚的冲动。
  如果他是个女人,那该多好!
  也许是上苍捉弄人吧!让他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意中人,却居然是个男人,他怪得了谁?
  ☆ ☆ ☆
  自从知道黎宇风喜欢朱小霞之后,朱小佩的心口就像有千百斤的重石,压得她透不过气来。
  她甚至希望找不到朱小霞——喔!她怎么可以有这么荒谬的想法!
  千辛万苦来到东朝,她为的是什么?
  该死!她像要打醒自己的胡思乱想似的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。
  如果黎宇风真的喜欢朱小霞,她应该高兴的,对不对?
  黎宇风不只一表人才,风度翩翩,而且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。
 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,他的表现令她刮目相看。
  尤其,他的细心、温柔,在二十世纪,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了。
  如果他真的成为她的姊夫——喔!这两个字令朱小佩直反胃。
  姊夫!她才不要叫他姊夫,她不要!
  为什么他可以凭着一张画像而对素未谋面的朱小霞倾心?而她每天跟他朝夕相处,甚至还曾同床而寐,他却无动于衷?
  难道她真的一点魅力也没有?
  看来,她该好好的、彻底的自我检讨一番了。
  ☆ ☆ ☆
  昭南王府里,朱小霞的双手因过度激动而颤抖着。
  千示上的画中人,不只像极了她,就连写在上头被寻人的名字也跟她的名字一字不差。
  “这画像是从哪儿来的?”她抬头问眉心紧拧的丈夫——薛洛。
  “据说这画像是御史大人特别请人绘制的,还到处张贴呢!”薛洛像打翻了一缸醋似的。“真不知道黎宇风到底在搞什么鬼,无缘无故画了这么一张寻人启事干嘛?更令我百思不解的是,他居然还指名道姓要找叫朱小霞的女子,莫非他想跟我挑战不成?”
  朱小霞见他像个心爱宝贝被抢走的孩童似的火冒三丈,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。
  “瞧你气成这样!”她伸手抚平他纠成结的眉心,娇嗔道:“你怕什么?我都已经是你的妻子了,难道你还怕他会来抢我?”
  “他敢!”薛洛咬牙切齿地吼道:“他如果敢有半分妄想,我就饶不了他。”
  “大哥要饶不了谁呀?”薛兰儿的声音插了进来。
 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和泼出去的水一般,薛兰儿虽然已经和祁雷成亲了,但因祁雷职务的关系,她三天两头就往王府中跑。
  “兰儿,你看。”朱小霞把画像拿给了她。
  “哇!这画像画得真像大嫂你……咦,就连名字也一模一样,这是做什么用的?”薛兰儿不明白的问。
  “寻人启事。”朱小霞回答。
  “寻人?”薛兰儿仍然无法理解,“是谁在寻找大嫂?”
  “就是该死的黎宇风!”
  “黎宇风?”薛兰儿睁大眼睛,“他找大嫂做什么?”
  “谁晓得他打什么主意!”薛洛哼了哼道:“最好他可以给我一个好解释,否则,看我如何治他。”
  论官位,薛洛可比黎宇风高得多了。
  “嘻!”薛兰儿掩着嘴窃笑。
  “兰儿,你笑什么?”薛洛问。
  “大嫂,你真该叫下人去取一面镜子来给大哥照照。”薛兰儿打趣地对朱小霞说。
  “拿镜子做什么?”薛洛还未能听出妹妹对他的取笑。
  “让你看看自己吃醋的模样呀!”薛兰儿笑道:“人家都说女人是天生的醋坛子,看来,这句话要为大哥改写!”
  “死丫头,你居然敢笑我?好,我等一下非叫祁雷好好的治你不可。”
  “哟!我怕死了,大哥,你饶了我吧!”她故作害怕状,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。
  谁不知道祁雷早已成了绕指柔,疼她、宠她都来不及,哪还舍得治她?
  “你别开心,我决定派祁雷去打听此事。”薛洛将了妹妹一军。
  “啊?你要叫祁雷去?”薛兰儿嘟着嘴道:“我不依,我不依,现在还是人家的新婚期,大哥居然要叫祁雷去,你好狠心。”虽然昭南王府与御史府距离不过是三、四天的路程,但是对薛兰儿而言,一日不见可如隔三秋,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。
  “俗话说小别胜新婚,我这可是为你着想,你天天缠着祁雷不放,他都快喘不过气来,我怕他万一被你给缠烦,再也不爱你了,那你可就惨了!”薛洛故意寻她开心。
  薛兰儿气得直跺脚,反驳道:“祁雷才不敢不爱我呢!”
  “要不要把他叫进来问一问?”
  站在门口的祁雷暗暗地呻吟一声,真是倒楣呀!
  “祁雷,你快告诉大哥,你会一辈子都爱我的,对不对?”
  对一向感情内敛的祁雷而言,要他当众宣告对妻子的爱意,可比打一场仗还困难。
  “兰儿!”他用眼神示意妻子不要为难他,但薛兰儿却不肯罢休。
  “我不管,我一定要你当着大哥的面告诉他,否则,我再也不理你了!”
  一听到妻子不理他,祁雷的心可比热锅上的蚂蚁。
  朱小霞见他如此为难,忍不住出声圆场道:“祁统领对你的爱意还需要用嘴巴说吗?兰儿,你就别再为难祁统领了,这件事既然因我而起,就该由我去解决。”
  “小霞,你想做什么?”薛洛知道妻子一向有比其他女人列大的好奇心。
  “我要亲自去一趟御史府,既然他们找的是我,想必事出有因,我要知道他们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。”
  “也好,我就陪你走这一趟。”薛洛当然舍不得离开爱妻。“那我也去!”薛兰儿当然不会错过任何凑热闹的机会。
  “我们去办正事,你去瞎搅和什么?”薛洛没好气的说。
  “谁说我去瞎搅和?我是陪我老公去的,我怕他会想我呀!”她挽着祁雷的手臂,不甘示弱的反驳道。
  “你哟!真不害臊!”薛洛取笑她。
  顿时,笑声充满了昭南王府的大厅。
  ☆ ☆ ☆
  当黎宇风提议要去新房时,朱小佩一点兴致也没有,她根本不在乎新房是什么样子。
  见到红红的双喜字,她的思绪顿时乱成一团。
  当洞房花烛夜,黎子涓一定会发现她是个女的,那将会是怎样一个混乱的场面
  “你觉得这新房布置得怎样?满意吗?”黎宇风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。
  “啊……随便。”她陷入无限的苦恼。
  “今晚,我们可要先睡在新房内。”他竟莫名地期盼夜晚可以快点到来,天哪!他又开始不正常了!
  “你说什么?”朱小佩傻住了。
  “你忘了我告诉过你,压喜床的习俗了吗?”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。
  “压……喜……床……”朱小佩望向那床上的鸳鸯枕,鸳鸯被,心里一阵狂跳。
  “你在担心什么?这又不是我们第一次睡在一起。”
  “你是说,那天我们真的睡在一起?”由于她睁开眼睛并未见到他,还以为他临阵脱阵了呢!
  “什么真的假的,那天你睡得可熟了呢!”
  “那我睡觉时有没有——”她想要问她有没有失态,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  “有没有什么?”
  “我从小睡相就不是很好,喜欢乱踢被子,我怕会不小心踢到你。”
  “踢被子倒是没有,不过,你作了梦,说了些梦话。”他想起那夜她在他怀中哭泣的模样,神色不自觉转柔了。
  “我说了梦话!都说了些什么?”她不安地注视着他。
  “没说什么,大概是梦到你的家人,只是叫了几声。”他对她哭泣一事省略不提。
  “就这样?”她松了口气。
  “还有——”
  “还有什么?”
  “我发现你会流口水。”他见他涨红了双颊,不忍心再逗他,“骗你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