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理他,你仅管安心养伤就好了。”温馥萱无视于他存在地说。
别理他?!她根本是在向他一家之主的地位挑衅!
“馥萱,你……”
“胤宁,你们都正在气头上,说话难免伤人,我看你先出去好了。”程叔严肃且具命令性地说道。他实在不愿意见原本相互依持的兄妹,因为一个陌生人撕破脸。
“程叔,她压根儿没把我放在眼里!\"也许他太纵容她了。
“胤宁,我相信馥萱也不想这样,你就忍一忍,别和她计较了。”花颜儿劝说道。
温胤宁一时半刻气不过,“好,既然她要这样糟蹋我的关心那我也懒得再管她那么多,免得我猪八戒照镜子,里外不是人!\"撂下忿语,他慨然地夺门而出。
花颜儿和程叔皆不放心地尾随跟去。
房内的温馥萱亦觉愧疚地神色黯悒了。
“对不起,害得你和哥哥闹僵了。”他未料自己会引发这场冲突。
“算了,亲人哪有永远的仇,我相信他会谅解我的。”温馥萱悔恨起自己欠妥的态度。
“你……叫做馥……”
“我叫温馥萱,你可直接喊我馥萱。”她接口道。“你哩?\"
“我?\"他犹豫着。
“我总不能一直喂啊喂的叫你吧?\"她莞尔地说。
“可是……”他仍犹豫不决。
温馥萱忽地若有领悟,“瞧我糊涂的!我想你不方便留名,是吧?\"毕竟是个杀手嘛!岂有四处泄底之理?
沉吟半晌,某股无名力量驱使他打破杀手明哲保身的原则。“我姓段,单名默。”
“段默?\"她咀嚼这个名字,“不瞒你说,有点像古时侠士的名字。”她浅笑。
“为什么?\"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。
“什么东西为什么?\"她不解。
“像我这种双手沾满血腥,人人得而诛之的坏蛋,你为什么要搭救?而且不惜与亲人翻脸?\"他的浓眉微微拉拢。
“你也想说我是个善良过度的烂好人吗?\"
“我怎么会这样想!\"他扯唇一哂,“我只是不懂你的做法为何会违背常理?\"
“你认为自己不值得被救?\"
“你别岔开主题。”他洞析地说。
遭识破的温馥萱这会儿才真正审视起自己的心态,她始终都知道自己并非纯粹不忍心,却也不愿细究其余的因素。此时此刻,面对这个男人,她竟更添一份茫然的心绪。
“你神游太虚够了吗?\"段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。“你还没回答我。”
“这……似乎不是顶重要的,不是吗?\"她欲塞过关。
“可是,我真的很好奇。”他仍固执。
“你刚醒,不宜说太多话,多静养才好得快。”她拿起玻璃杯,“你应该饿了吧,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。”语毕,她匆匆地离开房间。
段默睇着门扉的方向,她的逃避令他陷入无解的迷思里。
执行组织委派的任务,他鲜少捅出纰漏,每每总能圆满交差。谁知道这次却祸不单行,不单行动失败,更让自己被预先埋伏的警方袭击中伤!也许真的是夜路走多了,总是会遇到鬼。但,老天爷却教温馥萱救了自己,她是不是上天赐予他的一次机会呢?
与组织取得联系是当务之急,但腹间隐隐作痛的伤却提醒着他目前自己的困难处境。他也急欲调查出究竟是什么人走漏消息,提供警方情报?否则以组织严密的运作及自己谨慎小心的行迹,焉有败露之理?
但,看情形一切都必须延后了。
第四章
“有没有消息?\"高背办公椅后面传出略显苍老的声音。
“董事长,我们……怩尽全力在找了……”部属唯唯诺诺地虚应着。
一把怒气腾腾的烈火,随着桧木办公桌“砰”的一声,朝他们喷烧而来,“你们这群成事不足、败事有答卷的饭桶,都已经四十八小时了,你们必然差劲到连一个人都找不着?\"
“董事长,至少……可以确定孤狼没落入警方手中,只要再……”他们吓到要腿软到无力立足了。
“我不要听这些废话!\"刘振武咆喝道,”我再宽限你们二十四小时,若再音讯全无,你们就给我自行了断!\"他狠绝地撂下话。
“是……”部属们颤应一声后,全仓皇地立刻行动。
“段默,你千万要安然无恙。”刘振武喃喃低语,他是整个组织里自己最器重的优秀杀手,同时也是最欣赏的。
“董事长,其实事实已经很明显了。”始终坐在一旁沙发上,戴墨镜的男子开口了。
“有话直说。”他素不喜欢拐弯抹角。
郑瑞刚捻熄指间的烟蒂,“这次的任务咱们非常重视,布局更是周延,但却偏偏出了差错,足见有内神通外鬼的情节,不过……”他刻意顿了顿。
“不过什么?\"刘振武锁蹙粗眉。
“段默在任务告败后,没有马上回组织报告,反而演出失踪的把戏,这难道不证明他已经背叛组织了?\"郑瑞刚语出惊人。
姜还是老的辣,“何以见得?\"虽然他心底已被撩动起波澜,但表面上仍然一派稳静。
“我并非危言耸听,只是发生这种机率极小的事,您以为他该如何自圆其说?\"郑瑞刚阴狡的墨瞳里劈过一道冷芒。
刘振武的神色霍地黯沉下来了。
郑瑞刚深谙行之有效适可而止的道理,挑拨过头只会导致反效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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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颜儿愈来愈钟情于牧场里的生活,而在牧场里的每样例行工作也成为她的乐趣。于是,绿自然的大牧园中,便天天可见一个美丽倩影穿梭忙碌。
“颜儿!\"
花颜儿暂搁手边工作,循声而望。远远地,她便瞧见骑着一匹骏马的温胤宁。
“有没有兴趣?\"他姿势漂亮地勒煞住马儿的步伐。
“我又不会骑。”她可惜地说。
“可以学呀!\"他鼓励地尝试。
“恐怕才上马就被甩落!\"花颜儿没信心地自嘲。
“我这个顶级的教练会罩着你,你何须忧虑?\"
“可是……”她低着看了看未完成的工作。
“你大可放着甭管!\"他笑道。
“为什么?\"做事岂能虎头蛇尾?
“因为程叔和他底下的三个工作人员都开始苦恼整天‘闲闲没事干’了,程叔快无聊毙了,而工作人员也都领薪水领得有罪恶感。”他可没夸大。
“是吗。”她嘟起朱唇,“那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呢?\"
“他们见你做得不亦乐乎,不忍心破坏你高昂的兴致!\"
花颜儿若有所悟,“所以,他们委任人来撵我走?\"
“此言差矣。”他跃下马背,“这事儿与他们毫无瓜葛。只是觉得你好歹也是‘远道而来’的客人,成天让你劳动也实在满失礼的。所以,我自动自发地为你提供点娱乐,也可以一举两得为程叔他们创造新的工作契机。”他说得口沫横飞。
花颜儿则听得直想发噱,“你好像在谈判似的!其实,我无非是想为你们付出点什么,毕竟,我吃你们、住你们,所谓无功不受禄,倘若白白接受你们的恩惠而毫无回馈的话,我的良心会过不去的。”
“相逢即是有缘,你也别太把自己拘泥在亏欠不亏欠的烦恼里,我们不会有人跟你计较这些的。”他宽厚地说道。
花颜儿的无言感激在心底暖暖蔓延。
“怎么样?试试吧!\"他伸手等她踏出勇敢的第一步,“虽然无法一蹴可及,但也不至摔得人仰马翻。
花颜儿仍有些胆怯。
“来吧!\"他再接再厉地,“要不然我和你一起上马,你前我后。有我为你护航,你可安心啦!\"
终于,她应允了。
从害怕颤抖到了“半生不熟”,有温胤宁的仔细指导,她很快地便朝“得心应手”迈进一大步。
“我觉得你无论做什么都有慧根。”他正竭力压制着心里激烈的欲动,她浑身隐隐释逸的芬芳馨香,弥漫得他魂松神驰。
“是吗?我想应该是你教导有方吧!\"花颜儿僵挺着脊椎,以免碰触到他那令自己悸动的壮硕胸膛。
“不过,有句话是说,师父领进门、修行在个人。”
“那也得领得巧才能修得精呀!\"
仅管他们之间已经暗涛汹涌,但他们却也心有灵犀似的不想让其平息!
他们就在莹蓝的天光云影下,暖昧盈转却状似悠闲地骑着骏马,在宽广的草源上漫游。
“我想我们都颠够了。”花颜儿虽然渴望继续偷尝这份甜蜜,但他们已在牧场里绕了许多圈。而且她也必须剔除自己变质的眷恋,这样的沉溺是危险的,聂儿便是她的借镜!
“我们的确得为屁股着想。”温胤宁也觉得再周而复始的兜圈子,会让她感到别扭不自在,所以他也只好割舍那教人着迷的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