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有那天晚上。”她点着头强调。
他没答话,见他既没应允,但也没拒绝,但他的神情,看起来不像太反感的样子。
“你答应啦?”她小心翼翼地猜。
他皱着眉,像是在考虑什么。
然而他自己却清楚,他皱眉只因他心里其实早已答应了她。他为什么总是没办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?
“好不好嘛?”她半撒娇地哀求,又不敢太放肆。
就说一次不吧,他在心中要求自己,然而一接触到她那期盼且流光闪烁的美目,他那个不字,竟怎样也说不出口。
“那就……这么说定了?”颂恩试着祭出她那套强迫性答应法,试探他的反应。等了几秒,见他仍没反对,“太好了!”她开心地笑了起来,就这样认定他已经答应,她愉快极了,满脸都是笑,殷勤地替他倒酒,“来,我帮你倒酒。”
他还能怎样呢?仲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,吞下自己的叹息,他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啊?
“你不高兴啊?”她察言观色地小声问。
“没有。”哎!算了,他要自己从没有结论的苦思中回神,既然已经答应了她,就别想大多了。
他换个话题,“这酒不错,多少钱买的?”
“四千八。”颂恩说实话。
他微晃着杯子,要笑不笑开口,“你花那么多钱,就为了要我答应帮你忙?”
她噘着嘴,“是啊。”
仲疆的唇角终于还是扬了起来,他摇摇头,“其实你不用花半毛钱买酒,我也会帮你的。”
颂思呆了会,“咦?”
他的目光透过杯子看她.半真半假地说,“邻居间不是本来就该互相帮忙的吗?”
她这下嘴噘得更高了,嚷着:“那你为什么不早说?”
他笑了笑,“你又没告诉我你要去买酒收买我。”
她的嘴还是高高噘着,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,她执起杯子把酒喝干,既然都买了,就尽情喝吧。
他这人,平常看似冷漠,其实心倒很热血。
她乖乖啜着酒,啜着啜着,发现自己正越过杯子偷偷注视着正在欣赏夜色的仲疆。他不像段德那么浪漫,却很有气质;没有阿伦的逗趣,却很幽默;当然也没有Mark的壮硕身材,却比他更有男性魅力。
更重要的是,她的男朋友们,只会陪她玩、陪她闹,或者想从她身上获得些什么,可他不是,他是可以说心事、解决问题、分享感觉的人。
她忽然想到,当她需要人帮忙的时候,需要有人陪的时候,好像都是他在身边。
“在想什么?”仲疆突如其来地问她。
颂恩猛然抬头,看见他微带笑意的眼睛,毫无理由地,心竟莫名其妙地狂跳起来。
“没有。”她模糊地回答,视线立刻往下垂。
搞什么?他的眼睛就算再漂亮,她不晓得看过多少次了,以前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,今天为什么会这样?一定是错觉,一定是。
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,她勇敢地把视线再对上他,只不过他的头早就转开,欣赏她种的薰衣草去了。
她为之气结,闷闷地拿起酒要喝,却发现杯里的酒没了。
见酒瓶在他那边,她对他喊着,“酒拿给我好不好?’”
“你没酒了?”他回过头,随手把酒瓶拿给她。
她伸手去接,他在该放开时迟了一会,她的手指于是碰到他的手,霎时一股热度从他手上传来,像触电似的,她吓得立刻把手松开。
“你怎么了?”仲疆疑惑地问,还好他还握着瓶子.酒瓶才不至于摔到地上。
“没事。”颂思迅速笑了笑,接过瓶子专心倒酒。
她头一回发现,他似乎有着轻易让她慌张的危险力量。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。不过她模模糊糊地有个想法,如果光和他坐在这喝酒就能令她心跳加速,她怀疑在跨年Party,她和他假扮情人,会发生什么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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颂恩公司今年的跨年Party,不像往年直接在公司或在美籍主管的别墅家中举行,而是移师到北县郊区一家滨海的花园餐厅,大手笔地包下餐厅的外烩,充满南洋风情地在海边举行BBQ。
公司的企宣组人员平常办活动办惯了,把Party当年终压轴大作似的,场面之豪华,令一到场的仲疆和颂恩,立刻一个习惯性地皱眉,另一个则扬高了眉。
太夸张了,这简直就像是特地为他们设计的舞台,知道他们今晚要上演一场好戏。
“我今天穿得还可以吧?”颂恩紧张地偷问仲疆,她平时很有自信的,但今天她的自信仿佛有了点危机意识。
“放心,你美极了。”他一点也没有夸大,她虽然只是穿着简单的灰毛衣、黑长裙、长靴,却是气质中带着潇洒、清爽中带着妩媚,完全衬托出她的迷人风情。
颂恩朝他感激一笑,像是恢复了点信心,玩笑地问他,“你怎么不问我你今天穿得怎样?”
“不用问,我冬天只有三件外套,一件羽绒衣、一件大衣,和这件皮衣,就算穿得不怎么样,我也没办法。”
闻言,她愕然,随即想到以他沉重的经济负担,和他的生活朴实习惯,是不可能有一大堆名牌衣服的。
但这一点也不要紧,即使这件皮衣可能已经穿过无数次,但穿在他身上就是很好看、很挺拔,她由衷道:“你这人大概随便穿,都帅到不行。”
他开心的看看她,接下来她示意他Mark出现了,两人相视一眼准备上场。
没想到,戏码一开始就进入紧张阶段,他们还没来得及靠近Mark,仲疆一眼就看见颖圣出现在不远处,这才愕然忆起她是颂恩的同事,今天这场合当然有机会遇见,而他一时大意,竟忘了这点。
带着新业主遇上旧客户,这实在不是件有趣的事,他本能想躲,颂恩发现他的疑虑,连忙安抚他,“别紧张,我早跟颖圣讲过了。”
这下更非同小可,他大惊,“你告诉她我当初是受雇于别人才追她的?”
颂恩瞥他一眼,“你当我那么笨?我只跟她说你今天是受托于我。”
他松了口气,心想这还差不多。
她想让他更宽心,笑道:“你放心,颖圣现在有新男朋友了,而且说不定还会嫁他,不会再在乎你这个负心的前男友了。”
她虽然这么说,仲疆却不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,果然,颖圣一见到他们,就笑逐颜开地迎了上来。
“颂恩,你们来啦。”亲昵挽着男友手臂的颖圣,笑得甜甜蜜蜜,像在向他示威似的,半撒娇样的声音,跟她男友介绍颂恩,“这是我同事柴颂恩,你们见过了嘛。”
颂恩笑笑点头,颖圣新男友常来接她下班,想不见过都难。颖圣继续向她男友介绍,“这是她男朋友,姓任。哦,我忘了告诉你,”她露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淘气表情,“他以前是我男朋友。”
她男友愣了愣,立刻换上带了点敌意的眼神看仲疆,“原来如此。”
仲疆有点勉强的笑了笑。
颖圣的新男友身高一八五,身材壮硕,看起来像个健身教练,让这样的人怀有敌意,实在不是件好事。
颖圣还不满意,用一种思索似的语气说:“如果我没记错,好像是他把我给甩了……”
她男友的目光立刻又瞪到仲疆身上。
见场面十分尴尬,颂恩赶紧笑道:“不会吧,他这么有眼无珠?”还一边用手肘暗顶颖圣,要她适可而止。颖圣还算给她面子,改口笑说:“是啊,也许我记错了,哦?”最后那声哦,是对着仲疆说的,摆明了在整他。
“啊,抱歉,我们先失陪了。”颂恩看见Mark直盯着他们,今晚再没有什么人比他更重要的了,她立刻撇下颖圣,把仲疆带走。
“我带你去见Mark,”颂恩边走边道:”见完他,任务就完成了一半。”
于是,颖圣刚才表演的那一套,现在换成颂恩上场了。
她甜甜地贴在仲疆身边,对Mark道:“Mark,这是我男朋友,任仲疆。”
Mark一看到她笑靥如花,脸色已经有点绿了,再看见仲疆神采奕奕、气宇轩昂,脸色又更青,等仲疆十分从容而有风度地与他握手,他的脸已经变黑了。
“你好。”Mark勉强道,论外表,他比不上仲疆,但男人重要的不只外表,还有别的,于是他问:“任先生在哪高就?”
“哦,抱歉,”仲疆对自己的疏忽致歉,连忙补上一张名片。他任职的公司是国内知名企业,工程师的头衔虽然不吓人,但至少也是个专业人员,比起Mark的Sales职务,似乎是好上一些。
Mark握着名片,久久不发一语。
见状,颂恩内心忍不住要称赞自己的神机妙算,更高兴差不多要成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