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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愕然地瞧着她正色的神情,而怕他不懂的夜色,又再说了一回。

  「你听清楚,我是为了你们。」好不容易才一家再次团圆,她要保护她的家人。

  许久过后,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喜,自他的心头缓缓浮上,欣喜溢于言表的风破晓,俊脸立即诚实地在她面前泛红,老老实实地用脸皮告诉她,现下的他有多开心。

  「你……」眼看他又变脸,夜色忍不住小声低叫,「你可不可以不要又脸红啊?」可恶,害她也跟着脸红。

  他又开始结巴,「对、对不起……」

  聚在窗外围观的众人,在风破晓又开始大大走样时,不约而同地深深叹了口气。

  天涯一手掩着脸,「丢人……」他不承认他认识屋里的那个男人。

  自知道这件事后,就一直很紧张的天曦,在夜色走向大门时,在她身后叫住她。

  「夜色。」

  「妳放心,我很快就会回家。」她转过身,给了天曦一个安心的保证。

  「小心点,我煮好饭菜等妳回来。」紧握着十指的天曦不忘向她叮咛。

  「嗯。」她微微一笑,打开大门准备前往天马郡郡外,在门外围观的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后,她走至别业外头,跃上已经等她许久的曙光。

  送她送至别业外头的风破晓,在她的身影已消失在林里时,仍是一径地望着远方。

  「真的不担心?」天涯站在他的身旁问。

  「她不要我去。」哪会不担心?要不是她不肯让他插手,他甚至想去帮忙。

  「不怕她会对她的同僚心软?」听说孔雀可不是个好惹的人物,眼下三道里,唯一曾胜过他的,就只有夜色一人。

  风破晓语气坚定地摇首,「她不会心软。」

  天涯懒懒地扔下一颗大石,「即使那个男人很爱她?」唉,所有的意外,都是这么发生的。

  早就已是满腹不安的风破晓,最后一丝防线立即被天涯给攻破,他忙不迭地冲向系在外头的马匹。

  「我跟去看看!」

  在风破晓急忙离开后,霓裳走至天涯的身旁,凉凉地靠在墙上问。

  「哟,不吵架了?」不知先前那个在天垒城里撂下话,说往后再也不来织女城的人哪去了?

  天涯哼了口气,「兄弟还是兄弟。」他们兄弟俩的感情,才不会为了个女人而生变。

  霓裳斜睨他一眼,「那你什么时候才肯去向夜色低头?」

  「作梦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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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冬日过了,初春翩抵人间,天马郡外曾被深雪覆盖的大地,早已融雪遍地绿意。

  在指定时间来到此地的孔雀,未着战甲,紧闭着两眼立在车地上,两手放在那柄新铸成、插立在地面上的百钢刀上,在听见了天狮的脚步声时,他慢条斯理地张开双眼。

  下了曙光后,夜色将曙光斥走,提着双刀步向他,在走至一个距离时,她停下脚步,静看着许久不见,面庞消瘦了不少的孔雀,往昔爱穿得花不溜丢的他,一反心性,今日一身黑衣,像是在祭悼着什么似的,爱打理门面的他,也没再打扮些什么,只是披散着长发。看着和以往很不同的孔雀,夜色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,当她的双眼降至他手中那柄新铸的钢刀时,她拢紧了两眉。

  「帝国与天宫,妳选择何者?」孔雀开门见山问出搁浅在他心头已久,也是他最担心的一个问题。

  夜色正色地说着,「我忠于陛下之心从未变过。」

  「说清楚。」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。

  「现下,我只想陪陪我娘。」夜色老实地向他坦言,「她是我仅有的亲人了。」

  「好。」得了她的回答后,孔雀即扬起刀。

  「陛下要你杀我?」她怀疑地问。

  「不,此事与陛下无关。」将刀鞘扔至一旁后,孔雀将出鞘的新刀指向她,「只是为了帝国,我必须杀了妳,我不能让妳因亲情而与帝国反目相向。」夜色的武艺,在三位帮蜮将军之上是事实,只要有夜色在,四域将军就像一面最稳固的城墙可保卫帝国,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,一旦夜色不为帝国己用,那么夜色就将成为帝国最大的敌人。

  「我不会。」自己的忠诚被他这般摆在台面上质疑,夜色有些愠恼。

  「话别说得太早。」他边说边摇首,「为了妳爹,妳可不顾大军生死,为了妳娘,日后妳又会做出什么?」

  她瞇细了冷眸,「你太看不起我了。」公与私,风破晓做得到,她岂有做不到的道理?

  「出招!」不打算继续与她在口舌上交锋的孔雀,喝声要她双刀出鞘见刀。

  因太过了解孔雀护主之心,知道今日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,两人一战势不可免,所以夜色并没有犹豫,在孔雀扬刀冲向她时立即双刀出鞘,一刀先朝他飞掷而去,另一刀则在孔雀将手中之刀重重朝她劈下时将它格挡住,两刀一接触后,讶异于他手中新刀与他所使出的力量,夜色的表情显得有些意外,随后她抽刀旋身朝他一划,孔雀在避过她时,赶紧再转身避过已飞抵他身后的另一刀。

  收回双刀的夜色,将两刀横向两旁,以两种截然不同的刀法开始朝孔雀进击,光凭一种刀法得去抵挡两种刀法的孔雀,在与她拆招了一阵后,蓦然身子朝后一跃,落至远处后即使出破空斩。

  崩裂的地面,似地底藏了头土龙般直窜向夜色,用上所有内劲的夜色一刀甩掷在地上阻止了刀气继续前进,并趁此朝他掷出另一刀,知道她刀风厉害的孔雀忙不迭地扬刀横挡,已冲上前抽起地上之刀的夜色,在他使出另一次破空斩之前缩短两人的距离,不再让他有机会亮出看家本事,反射着西天夕日的刀光,将一地照得灿眼,两造不相上下的力道,也令刀刀相击之间发出了震响大地的刺耳声音,两人眼中皆写满了杀意,不再似以往在离火宫里练身手时,点到为止般地留情。

  站在远处观战的风破晓,两手紧握着腰际的刀,替夜色捏把冷汗之余,也对孔雀的处境提心吊胆,就算是曾在战场上狠狠与夜色一战过,他也不曾看过使出所有看家本事对付敌人的夜色,因夜色从没把三道看在眼里,总对他们保留着实力,可今日不同,眼前的这两人,根本就不像凡人,他们像杀神,刀来刀往间,就是你死我活,他不明白曾是同僚的他们,为何非要刀锋相向不可。

  拉出距离再使出破空斩后,孔雀追随着狂乱的刀风冲向夜色,夜色虽是迅速避开了破空斩,但已来不及再避孔雀,她登时狠下心,侧身旋转着身子,两刀不间断地砍向孔雀,在孔雀频频后退之际,掌握住一丝空隙的她,飞快以刀架上他的颈间,而在下一刻,孔雀也已将手中之刀停止在她的细颈上。

  表面上看起来,他俩是不分胜负,但孔雀清楚地知道,最后一刀,她是有机会先他一步砍下他的人头,但,她却没有。

  他阴沉地说着,「我不需要妳的同情。」

  「同僚一场,我不想杀你。」与他保持着同样姿势的夜色,站在原地动也不动。

  丝丝痛苦自孔雀眼中一闪而过,先行收刀的他,在见夜色跟着收刀后,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。

  「这是陛下要我亲自交给妳的。」

  「陛下?」她面带讶异地将它取过。

  「妳看过就明白了。」早已知情的孔雀撇过脸,「这是妳爹亲手所书的遗信,妳爹只把它交给陛下。」

  怔看着他的夜色,过了许久,才低首看着手中的书信,她还记得,那时她冲回黄琮的将军府,搜遍了府中也找不到半封遗信,或是黄琮为她留下的只字词组,没想到,黄琮却将遗言留给了主上浩瀚。

  她颤抖地取出信封里的信,摊开纸张,就着火红的夕阳看着那眼熟的一笔一迹,错愕与心酸,在她的双眼走过信里的一行行后,登时漾满了她的心头,同时也解开了黄琮自缢之谜。

  七年前就知自己已患病的黄琮,在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后,故刻意对众人隐瞒病情,当黄琮再也无法抵挡病魔之时,他已经出兵天马郡,为的就是要先行拿下天马郡,再守住天马郡,因他不愿让夜色攻打天宫,可他却战败了,而夜色,则前去救他一命并接手战事,眼看不能避免母女相残的他,只好返朝向浩瀚求情,他愿用毕生的丰功伟业,来换取女儿的自由,他不愿见她亲手灭了天宫杀了天曦,他更不要女儿永远都当帝国的第一武将,因他不希望,唯一的女儿和他这老父一样,一辈子都得留在沙场上,也将一生的大好光阴都葬送在沙场上,他希望他的女儿能够放下和他同样的重担,就像寻常人家的女儿一样过着平凡的日子,而他更希望的是,她能抛下身分去天宫与天曦母女团聚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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