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认知炸红了她的脸,她忙不迭地想起身,却被他严厉的眼神制止。
  「你现在起来,场面会很难看。」他咬著牙低声说道。
  她恍然大悟。
  不只是场面难看,他俩都会很尴尬。因为……呃,根据她的「亲臀体验」,他的「尺寸」胀起来还满惊人的,若没有稍加遮掩,一定会被人看得一清二楚。
  这当然纯属男性的正常生理反应,但就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……
  可她也不能一直坐在他身上,等待「引爆装置」解除「发射设定」啊!
  「难道你不能用『反性幻想』来解除『引爆装置』吗?」她嘘声问。
  「你就坐在我身上,我要怎么『反性幻想』?」他嘘声答,还理直气壮的咧!
  日绮蓦地脸一红。讨厌,听他说的,她真有那么sexy吗?
  大夥儿见两人都睁开眼睛,眼色还透著古怪,紧张的询问声不断。
  「你们是不是摔傻啦?」
  「需不需要叫救护车?」
  「没事。」巩天翼默默闭上眼。「让我躺一下就好。」
  「那怎么行?」邰秘书毕竟是妈妈级的人物,此时更像拍著翅膀的老母鸡。「要躺也到办公室的沙发去躺,好歹舒服点啊!」
  他怎么会把自己搞到这种地步?「我不想起……」
  一双玉荑扯紧了他的西装下摆。
  她递了个眼色给他,希望他懂,但如果不懂,她也没办法啦!她可不想一直坐在「引爆装置」上,这个位置又没有特别舒服。
  她起身,他则眯著眼瞪她,见她不著痕迹地把他的西装下摆往下扯,堪堪遮盖了他腿间的隆起。
  想不到这女人反应还不差嘛!
  他看了她一眼,极有默契的回了个眼色,然後技巧性地起身,顺势扣好西装扣。
  搞定!两人同时松了口气。
  「那个,救护车还要不要……」旁边一个家伙忧心忡忡地问。
  「我没事,把这里整理一下。」巩天翼挺直背脊往办公室走去,打算用一拖拉库公事灭掉一身的欲火。
  举步前,他与日绮的眼神在半空中交会了一秒。
  一秒的时间,可以很短,也可以很长,长到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步。
  那一秒,背景嘈杂,有走路声,有关怀声,有电话声,有传真机启动声,有吆喝声,有扫玻璃、清环境的声音。
  在如此环境、人众之间,一些私密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之间。
  在众人的眼皮底下,变出一个「唯有两心知」的秘密,远比私下交锋,擦枪走火出一个意外更让人亲密得几乎要战栗。
  巩天翼从这一刻起,隐约意会到,她不再只是个普通的女记者。
  日绮也从这一刻起,约莫了解到,他绝不同於以前交手过的受访者。
  在他眼里,「女记者」变成了「女人」。
  在她眼里,「大总裁」变成了「男人」。
  春风暖暖,吹向女人与男人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。
  终於,皱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。
  第三章
  晚上十点钟,陶家独栋的四楼透天厝成了巨大的黑影。
  「我回来了。」日绮踏进玄关,把鞋子整齐排好在旁边。一楼是唯一打亮了灯的地方。「怎么这么静?老爹呢?」
  「跟两个小外孙玩到体力不支,老早就回房去睡了。」月仪坐在沙发上,一针一线在缝拼布抱枕。
  日绮把包包甩到沙发上,到厨房倒冷泡绿茶喝。
  她走出来,重重倒在沙发上喘气。
  「真感谢大姊、二姊肚皮争气,生出两个小外孙来转移老爹的注意。」
  月仪笑而不答,其实心里也很乐。
  虽然那两个小家伙一来就会把口水泡泡吐得到处都是,但他们成功地让老爹忘了一件事,而那件事恰好绝顶重要。
  话说他们陶家,不知从第几代起,就有桃花运的诅咒。
  因为老祖宗曾经干过缺德事,陶家子孙无论男女,凡是到了三十岁还没有结婚的人,保证孤寡一生,并附上「长命百岁」当赠品,让他们彻底尝透孤枕难眠的滋味。
  不过,这个诅咒对她俩来说,没什么大不了。月仪至今不曾心动过,又是居家型的女人,只要眼前日子过得顺当,有没有男人都无所谓。
  至於她,不嫁、命又长更好!她乐得一辈子与工作为伍,当个女强人!
  「怎么了?看起来好像很没元气的样子。」月仪偏过头。「吃过饭了吗?」
  「吃过了。」也在咖啡厅消磨了一个晚上。「今天在『鹰翼集团』……」
  「采访不顺利?」
  「那已经不是新闻了。」她叹了口气。「我今天发生了一件蠢事。」
 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坐姿,小屁屁仿佛还留有那炽热如烙铁的记忆。
  天哪!她到现在都还难以置信,她居然「亲臀」碰见了他的……她用力甩甩头,粉脸嫣红。
  月仪奇怪地看著她。「然後呢?」
  「我担心这件蠢事发生过後,我就算出尽百宝也拉不回一点胜算了。」
  「你以前不是会说这种丧气话的人。」
  是呀!她一边翻著三姊放在桌上的拼布专书,一边回想。
  以前,她个性横霸霸,像一辆压路机,心有不平,直接碾过去就是,至於树不树敌、占不占便宜,她根本不在意。
  直到有一天,她闲著无聊陪三姊跟随「千岁奶奶团」去参观「玻璃艺术馆」,才终於开了眼界……不是对「玻璃之美」大开眼界,而是对三姊大开眼界。
  她带足了纸,笔、卡镁拉,想寓参观於工作,回头写一篇玻璃艺术的专文。
  她从头到尾,沉静冷肃,悉心讨教,还下海体验高温吹玻璃,又自掏腰包买了纪念品,认真的程度足以让每个走马看花的参观者感到羞愧。
  反观她三姊呢?
  她一派逛大街的模样,偶尔停下来问几个问题,从头到尾软语轻笑。
  但是,当他们回到游览车,准备打道回府时,一个害羞的小师傅用软纸包了好几样私人作品冲上车来,务必要三姊收下,那股傻劲儿让她看得呆住了。
  那些作品,可比她花钱买的纪念品更精致啊!
  於是,她偷偷觉得,三姊看似平凡,其实有著「魔女」的体质。几次随她出门,她更加肯定这一点,三姊只是深藏不露,骨子里可是个很角色啊!
  看那些男人为了博她一笑,恨不得把家当统统搬出来的模样,她终於明白,为什么在台风天,叶菜类涨价的时候,他们家不但有新鲜蔬菜上桌,甚至问三姊需不需要补交家用津贴时,她会微笑的说「不」了。
  那微笑,寓含著深意。真真正正的高人,其实是她那看似无害的三姊月仪啊!
  她开始偷学,学她未语先笑、学她姿态柔软,学她漫不经心、学她「不是故意」把男人的心挠得痒痒的。
  从那之後,她的工作变得一帆风顺。只要她多放送一点笑容,能顺手帮忙的就帮,整个人变得圆融,到哪里都吃得开。
  靠著这一套,她收服了不少成功企业家,为他们写书立传、无往不利。她巧用美人计,如她意的家伙,奉送笑靥如花;不如她意的,理都不理,搞得那些商场健将晕陶陶又不得不就范。
  可是,巩天翼不一样!
  他没有飞快来质问她「厚彼薄此」的理由,他没有为此试图讨好她,他比花岗岩还坚硬,他甚至让她以为她是个没有魅力的女人。
  只除了下午,那根戳在她小屁屁上,硬得像铁棍的「那个」以外。
  他有那么强烈的反应,她并没有生气,也不觉得被冒犯,相反的,一股从未有过的女人虚荣心还悄悄浮了上来,心里也有一点点……羞涩。
  他想要她吗?
  日绮用力甩甩头。不对、不对!
  她模仿三姊的「魔女路线」,无非是想占点便宜。一直以来,她都把「尺度」拿捏得很好,让男人想入非非,又不至於付诸行动。
  但想到小屁屁下那硬邦邦的存在啊……粉脸又是一阵娇红。
  天啊!明天她要拿什么脸去见他才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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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总裁,早!」
  巩天翼揉著太阳穴,边向门口守卫点头,边走进「鹰翼集团」。
  头有点痛……那个他视为「速速处理的特急件」,一整晚盘旋在脑海中,早晨醒来,後脑勺重得很,直接撞击地面的背部更是剧痛,滋味比宿醉还难受。
  妈的,她凭什么到他梦中侵扰?她又不是唯一坐上「贵宾席」的女人,而且,在她之前,也不是没有女人在他身上种过草莓。
  可是那个蜜桃色的唇印,还有从体肤清晰传来的「啾~~」一声,就在他的梦境里一再重演,她银铃般的放肆笑声回荡在大脑深处。
  可恶!陶日绮就像一道关不掉的电脑程式,硬是占掉记忆体的空间,让他满脑子都是她、她、她。
  他走向高阶主管电梯。
  「总裁,早。」电梯管理员见他过来,忙帮他按住开门键。
  电梯里,一个俪影悄悄往角落站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