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言璋不解地微皱起眉,他怎会突然闯入?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。
不管还有其它人在场,商荆川直接说道:「我想和你谈谈。」
「我现在有客人。」
「我想和你谈谈,而且是马上!」他坚决地再说一次,口气十分强硬。
和霍言璋谈生意的商人看气氛下妙,为免自己无辜遭到池鱼之殃,他很识相地开口:「霍爷,不如就先这样,剩下还没谈妥的地方,我们另外再找时间吧。」
霍言璋笑答:「何必这么麻烦,今天一次就把它谈完不是很好?」他完全无视于商荆川的存在。
「不麻烦,一点都不麻烦,况且商爷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要谈,我还是别打扰你们的好。」
他干笑了几声,对于商荆川的脾气就算没亲眼见过也有所耳闻,如果自己还想在商场混的话,最好还是别惹到商荆川,这只会让自己吃不完兜着走而已。
商人急急忙忙走下楼远离战场,连楼下的小二也不敢贸然上来,只因为楼上的气氛凝重,简直到了令人害怕的地步。
霍言璋轻哼一声,非常不以为然地道:「商兄,这倒是小弟第一次看到你脸色如此的沉重,是小弟不小心冒犯到你吗?」
商荆川努力压制胸中的怒火:「如果你的对象是我,我倒还好过一点。」
「什么意思?」他感到一头雾水。
「事情都已经发生了,你还在跟我装傻?」该死!
「商兄,小弟是真不知你在说什么。」
「你是真不知?好,那我问你,舒旦她哪里惹到你了,为什么要向她下毒?」
霍言璋的表情突然一僵,有些不敢相信。「他被下毒?」
「别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!」
他已经找大夫来看过,发现耿舒旦肩上有个像被针刺到的小伤口,伤口附近泛着深紫色,一看就知道这伤口中了毒。
更糟糕的是,大夫瞧不出她中的是什么毒,也就不敢贸然开药帮她解毒,所以她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,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。
他事先问过小武,他说耿舒旦一路上没碰过什么陌生人,唯一和她有身体上接触的,就只有霍言璋身旁的小月而已。
况且耳闻小月素来擅于使药,要他不怀疑她都不行。
霍言璋错愕地瞧向小月,像是在问为什么?只见小月并没有多作辩解,只是淡淡一笑,希望他能理解她的做法。
他沉默地思考,凭他对小月的了解,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不会没有原因,而且她所做的事绝对是为了他。
沉默过后,霍言璋冷淡地瞧着商荆川:「凡事都要讲求证据,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小月向耿舒旦下药?」
「什么?」商荆川一愣,没想到霍言璋居然会不当一回事。
「没有证据,就恕小弟不信了,这或许是有人想嫁祸给我们家小月也不一定,是不是?」
「霍言璋,我以为你不会置之不理的。」他咬牙切齿着。
「还真是好笑,他是我什么人,我为什么要理他呢?」
商荆川收紧双拳,内心是又焦急又忿怒。「好一句她是你什么人啊!」
「我说的有错吗?」
霍言璋表面上一点都不在乎,但内心的波澜不比商荆川小,不过此时他只能忍,努力忍下心中的不舍。
在这紧要关头,谁最先沉不住气,谁就会是那个输家,此刻商荆川早就失去平时的自制力,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耿舒旦的安危,为了她,就算要他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,他只要她平安地醒过来而已。
霍言璋是有意刁难他,让他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,硬是要逼他率先举手投降。
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半块玉佩,商荆川豁出去了。「认得这块玉佩吗?」
霍言璋微讶,却还是力求镇定。「我身上也有同样的半块,那又怎样?」
;逗玉佩是舒旦随身携带的,你认为有什么特殊含意?」
「只是块普通的玉佩,小弟倒是不知道还有什么特别的含意。」
发现霍言璋仍然不为所动,商荆川只好全盘说出口:「你来苏州城不为别的,就只是想寻回失散十多年的小妹,我没说错吧?」
他哼笑了一声,果然先沉不住气的人是输家,商荆川输定了!
「你来到苏州城后,花了一番时间调查才找到养她的父母,然而却在这时发现她人在我手里,所以才到季春园去拜访,想确认舒旦到底是不是你妹妹的事实。」
在京城,他早就知道霍家有个失散的女儿,因为这算是大家茶余饭后会谈的闲话,他听听就算,没将此事放在心上。
没想到……霍定失散的女儿,会是耿舒旦。
「然而你百般阻挠,刻意不让我和她见到面,只因你不想把她交还给我,不希望我们兄妹相认,是不是?」霍言璋直接戳破他的意图。
商荆川紧咬牙关,不得不承认:「是。」
因为只要一相认,耿舒旦绝对得随霍言璋离去,再也无法留在他身边。
虽然这种做法非常自私,但为了留住她,他不得不这么做,如果不是这意外发生,他永远不会让耿舒旦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。
但到了现在,他已经顾不得什么了。
霍言璋凝视着他。「所以其实你早就知道耿舒旦是女的,还猜出她与我的关系?」
「没错。」商荆川坦诚一切。
「呵,真是没想到呀……」霍言璋得意地嘲讽:「上天还真是会捉弄人,设了这一个巧妙的安排,你说是也不是?」
「我不管这是不是上天刻意的安排,我只想问,你到底救是不救?」
「当然,我自己的妹妹哪有不救的道理。」
观察商荆川的一举一动,霍言璋暗自盘算,心中已经有个底,或许情势会对他们霍家愈来愈有利也不一定。
找回了妹妹,也抓到对手的弱点,还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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昏睡了一天,等耿舒旦清醒之后,已经是隔天的午后了。
肩上的疼痛感早已消失,顿时觉得舒服不少,她微微转过头,发现有个人守在她的床边,寸步不离。
或许是太累了,商荆川趴在床边休息,但眉头却不曾舒展开来,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,十指交错,连睡觉时也不肯松手。
她漾出甜甜的笑容,就这样半侧着身子,独自欣赏他沉睡中的模样。
她早已忘了之前的痛苦,她只想贪婪地把他给装进自己脑中,他那高傲惹人厌的样子、困窘到不知所措的模样、若有所图的奸笑、难得一见的温柔,她一样样都记起来,连他小小的举动都不放过。
就像现在,他睡着的模样,好迷人,好……令人心动。
最真实、最没有负担的表情,却也最让她感到无比的兴奋,只因他现在这个模样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到。
「累了就回房去嘛,干什么折磨自己?」
她虽然感动,却也有说不出的心疼呀,这样绝对是睡不安稳的,也难怪他的眉头始终没松开过。
伸出手,将他额前散落的浏海拨开,好让她能毫无遮掩地看着他的面容。
只要能这样看着他,她就已经觉得好满足,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,让她一直都能这么幸福。
心中不为别的,就只是因为有他而已。
小脑袋瓜突然有了某种想法,耿舒旦慢慢地起身靠近商荆川,然后俯下身趴在他肩头,将他给环抱住,脸上洋溢着淘气的笑容。
好幸福的感觉!就只是这样抱住他而已,却让她胸中充满了柔情与甜蜜,这全是因他而生。
怀中的人微微震了一下,耿舒旦连忙离开他的肩头。「吵醒你了?」
商荆川晃晃脑袋,想让自己赶紧清醒。「妳不醒来,我怎么有办法睡得安稳,一有风吹草动也就惊醒了。」
「对不起嘛,我不是存心要吵你起来的。」
她只是想试试抱住人那种心有所属的感觉而已,没想到她的动作已经很轻很柔了,却还是不小心把他给惊醒。
「傻瓜,这种事说什么对不起。」商荆川换个姿势坐到床沿,仔细审视她的气色,「肩膀还痛不痛?」
「不痛,早就不痛了。」
「那就好。」心中一块大石放下,他始终绷紧的表情好不容易放松了点。
耿舒旦双眼骨碌碌地转着,思绪一动,随即就勾着贼笑,位置刚好地直接扑进商荆川的怀中,抱住他的腰。「爷--」
「怎么了?」
「没什么,就只是想抱住你而已。」她撒娇道。
「妳……呵……」她这举动倒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呢。
回抱着她,商荆川温柔地微笑,这种融洽的气氛他求之不得,如果可以,他真希望能时时刻刻感受到怀中的温暖。
然而……这样幸福的时光又能维持多久呢?他……已经无法再求得更多的时间了。
脸上的表情慢慢地黯淡下来,商荆川不忘叮咛:「妳的病刚好,身体还有些虚弱,最好躺在床上多休养一些时间,知道吗?」